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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1章 地位几许价值几何（第1页）

“放肆！”终于，当皇后娘娘听到，淑妃娘娘的那一句又一句的话语，变得越来越过分，越来越不堪入耳，好似是锋利的刀刃，在无情的割裂着，羽鬏宫中的宁静时，她的忍耐也达到了极限，心中大为光火，用力地拍了一下椅背。皇后娘娘的身子，与此同时猛地从座位上站起。整个人，此刻也如同是一只被激怒的凤凰，展现出不容小觑的庄重与威仪。

而那坚实的梨木椅背，在皇后娘娘的震怒之下，也颤抖着发出了一声，沉闷而呜咽的回响，震得整个宫殿内的空气，都为之一凝。皇后娘娘那素来，让合宫嫔妃们，都实在难以看得清，其中情绪的一双明眸，正燃烧着熊熊的怒火，直狠狠地，扫向了淑妃娘娘。

然而，皇后娘娘，却也只是仅仅来得及，厉呵了淑妃这一句，而伴随着她想要完全释放的怒火，已涌到她喉头的那些接下来的尖锐话语，就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，还未待来得及，能质问出口，便从她的耳畔响起了，淑妃娘娘银铃般的一阵笑声，笑声中却又仿佛还有着，隐隐约约的啜泣，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凄凉与悲哀，就像是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，在风中摇曳、挣扎，最终无力落下。

“......咯咯咯......你们一个二个三个的，于官家而言，倒是，山有扶苏，隰有荷华，各有各的姿色，各有各的美好......咯咯咯......那妾呢？妾，于官家而言，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？”淑妃娘娘高昂着头，反问向了皇后娘娘，含着隐约啜泣之音的笑声之下，蛰伏着的，却是来自于她心底的，埋藏了这许多年以来的，浓浓的绝望，与，深深的不甘。

“.......自打从，官家，成了官家......怕是早就，慢慢忘却了吧......可妾，依旧还是那个，对他......既见君子，云胡不喜......的.....钟情痴心.......一如当年......之人啊......”淑妃娘娘道出口的这一句轻声软语，饱含着她对于往昔，美好时光的无限眷恋，充斥着她对而今，残酷现实的无奈接受，虽是徐缓，却字字沉重，如同千斤巨石，压在了皇后娘娘的心头。

“够了！”皇后娘娘再次开口。既喝止截断了淑妃娘娘的话语，也粉碎了因其话语，而带给自己的那股，难以呼吸的不适之感。她的声音，刻意压低了音量，虽然显得轻柔，却反而，仿佛是从她心底，奔涌而出的滔滔洪流，深沉有力，势不可挡。

淑妃娘娘的话语，在皇后娘娘那突如其来的喝止声中被打断，猛然一顿，却仿若，并不曾听到一般。只是极为不悦的，用漠然而深邃的眼神，在皇后娘娘的身上，倏忽掠过。

见到淑妃娘娘当下的镇定自若，以及，对自己一如既往的，不以为然，皇后娘娘反是，姿态优雅的端坐了下来，面上却并无半分愠怒之色。抬起眼眸，皇后娘娘默默的望向，儜立在下头，容色依旧明艳，风姿不减当年的，淑妃娘娘。

皇后娘娘的这目光之中，此刻不免，有着一丝，不太容易为淑妃娘娘，所能察觉出的，惋惜与怜悯之意......然而，这目光之中，更多的，还是一片，坚定与冷漠之色：“淑、妃，你、可、知、罪？”

在这一刻，皇后娘娘这一字一顿的语气，尽显一派，自己作为这后宫之主，绝不容忽视的威严与力量。每一个字，都如同重锤般，震撼的敲击在了，淑妃娘娘的心尖上；又更像是锋利的剑尖，凌锐的指刺向了，淑妃娘娘的心房中。

淑妃娘娘自然听得出，皇后娘娘的口吻，何其的，肃穆严厉。可皇后娘娘的这份不怒而威，于她而言，也不过，是那轻轻拂过了遥远天际的一阵微风，却并不能因此，在她的心湖里，激起丝毫的涟漪。她只是静静地，回望了皇后娘娘一眼。这一眼，没有辩解，没有释然，没有愤怒，没有不甘，如同是绚烂秋日里的最后一片落叶，尽带着，对温暖过往的怀念，尽带着，对冰冷现实的接受，有的，只是重重的无奈，与，层层的哀愁......

随后，淑妃娘娘便缓缓的扭转了头，不再看向皇后娘娘，而是将目光，投向了，羽鬏宫的窗棂之外。似乎在那里，才藏着她所有美好的回忆......而皇后娘娘，此时却是眼皮一跳，心下一凛。她竟莫名的，居然读懂了，淑妃娘娘，投向了那片虚无缥缈的天空，苍穹之顶，云霄之端的目光......

淑妃娘娘的脑海中，正如同被无形的手，在轻轻翻动着一帧帧书画般，浮涌起了所有那些，曾经与官家共度，只属于她与他二人的，那份能融化这世间所有寒冷的，纯真快乐的光景......春日里，他们同在月下，赏花烹茶，笑语盈盈；仲夏夜，他们对坐凉亭，浅吟慢酌，细数繁星；秋风起，他们并肩曲径，携手闲步，端看红枫，飘飞漫天；冬雪后，他们齐约山脚，追逐嬉戏，剑舞陪伴......

然而，这一切曾经的，种种幸福，桩桩美好，落在了这深宫庭苑之中，竟是显得，如此的，苍白无力，无奈可笑。淑妃娘娘的嘴角，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，眼眶渐渐湿润，泪水直在眼眶中打着转，她却始终倔强地，没有让泪水落下。

透过婆娑的泪眼，淑妃娘娘镇定地凝视着，端坐在高位之上的皇后娘娘，心想，这凤位，就是好啊。你看，任我如何努力，却也依旧无法看清，这坐在凤位上之人，此时的神色，此刻的念头啊。淑妃娘娘再深吸了一口气，努力的平复住自己的情绪，自顾自的，仍是继续说了下去，声音中明显带着哽咽，却依然坚定而清晰：“......妾，在官家心里，到底，算个什么东西呢......只是这宫墙内，可有可无的，一抹风景呢......还是他心底里，偶尔掠过的，半阙温柔呢......妾，与他那些，身无彩凤双飞翼，心有灵犀一点通......的，少时情分......妾，与他那些，甘苦与共、风雨同舟、红袖添香、耳鬓厮磨，的，荏苒华年......又，地位几许，价值几何呢？”

淑妃娘娘说到这里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。长长的眼睫上，挂了太久的泪水，终于潸然而下。颗颗珠泪滑落，滴溅在她的华服衣襟裙祎上，绽放作，一朵又一朵，无声盛开的花儿。淑妃娘娘的哭声，如同秋日里落叶飘零的哀鸣，带着无尽的凄凉与无助，仿佛要将心中的委屈与痛苦，都化作泪水，倾泻而出。

尽管二人之间的确有些距离，皇后娘娘却仍是能，清楚的看得见，淑妃娘娘的姿态与表情的。望着淑妃娘娘，皇后娘娘的内心，犹如江海，有了一瞬息的翻涌。皇后娘娘此时此刻，也无法还能，继续保持着，方才，对着淑妃娘娘，满是，被她窥见了自己些许心思的，全副戒备，与，自己身为中宫，身份、地位、权威，都被淑妃娘娘，公然挑衅，的，一腔愤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