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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神学和宗教都尚未发展到完善阶段的现在,教廷将所有对教义的解释权统统握在手里,任何对经文和教义的新解读都是不允许的,一旦有对教义的不同解释,就会被教廷判定为渎神者,进行严厉的教育,如果教育无效,教廷有权对他合法地处以极刑。
当然,在教廷内部,对一个问题也会有不同流派的解读,教皇很多时候也会不得不卷入这些流派的争论中,当然,除了那些最为虔诚的教徒,很多争论都建立在是否对自己有利、是否能增加教廷的统治力上。
而这一切问题中,最为重要的问题之一自然莫过于对神的性别的争论。
神是男性还是女性?是有确定性别还是流动性别,或是干脆无性别?
这个问题在教廷里已经争吵了一百多年,但是当下的主流思想就是,神是以男性外表行走在人间的,这样的选择象征着男性对女性的绝对统治权,以表示男性是完美的第一性别,理所应当地获取比女性更高的地位——当然,这样的解释完全就是为了男权社会的性别压制作注解。
而“女神派”的教徒则提出,只有女性能诞育子嗣,世界上第一个孩子也是由女性生育的,以此类推,生下长子时的神应当是女性,这是绝对可以确定的,掌管着最原始的血脉延续权力的是女性,那么神就是女性。
可是这个理论一旦提出,就会推翻教皇统治的根本合法性:教皇宣称自己是神在人间的化身,他的权力的合法性就建立在这一点上,如果证明了当时的神是女性,那么历史上的所有教皇都会被打成异端——众所周知,参与教皇选举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参选人必须是男性。
所以毋庸置疑的,不管出于什么目的,教皇绝对是“男神派”的坚定拥趸。
拉斐尔并不在乎神是男是女,他并不是那种固执保守的经典派教徒,非要抓着每一句经文规规矩矩地让人按头背诵,一有不同的见解就跳起来寻死觅活,但这不意味着别人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宣传“离经叛道”的思想。
“哦,我说过,”阿斯塔西尼亚大大咧咧地承认了,“但是没有人相信,男人都是愚蠢自大的东西,他们不愿意也不敢承认创造了万物的至高神竟然不是男性,而女人……她们被驯化得太久了,甚至不敢听完我的话,这不是她们的错,她们从出生开始就被囚禁洗脑,男人怕女人怕得要命,所以才要驯服她们——等一下,我承认你比其他的男人聪明一点,至少你发现了我的作品。”
女人傲慢地仰起头,蓝眼睛里闪着快活的光。
她说到一半的时候,卢克蕾莎抱着一本书从楼上下来,发现有客人在这里,就悄无声息地躲到了凸肚窗的帷幔后,她的动作显然瞒不过那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修士们,但是既然冕下没有指示,他们也就当做没看见。
听见了这段话的卢克蕾莎简直觉得遇见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,这个女人所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疯狂,每一句话都值得让她被送上绞刑架以女巫的名义烧死,她甚至当面抨击了冕下!但是在那种震撼灵魂的愕然和胆战心惊里,卢克蕾莎忍不住屏住了呼吸,她遏制不住自己倾听下去的欲望,就像是飞鸟遏制不住自己张开翅膀的本能。
拉斐尔揉了揉眉心,他明白为什么乌鸦们会报告这是个“疯子、神经癫狂者、智力有缺陷的人”了,阿斯塔西尼亚目前的表现……的确在大多数人眼里是极度不正常的。
何止是不正常,完全是值得被抓进修道院让修士主持驱魔的程度!
而事实上,阿斯塔西尼亚真的有三次被驱魔的体验,还有时长一年半的修道院居住经历——其实就是被当成疯子强行关在了修道院里,最后这个女人趁修女不注意,从地下排水口爬了出去,在外面东躲西藏了一年,直到其他人彻底放弃了将她抓回去。
这也就是在商贸发达、思想开放的瓦拉多市,如果在更为保守的内陆,阿斯塔西尼亚一定会因此而死。
“很高兴能这样被您称赞,女士,但是我今天不是来和您讨论这个的,”拉斐尔慢条斯理地说,同时把手里的书打开,快速翻到其中一页,再次举起来给对面看,“而是这个。”
阿斯塔西尼亚视线凝固了一瞬间:“哦,这个……这只是我伟大真理发现道路上的一个附属品,不足为道,如果你有足够的智慧,就应当知道我刚才跟你说的才是几个世纪以来的真理!被教廷隐藏着的绝对真相!”
拉斐尔用力咳嗽了几声,强行打断了她的话,在阿斯塔尼西亚狂热发亮的眼神中,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,冷静地问:“女士,您知道我是谁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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