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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着明霄剑主俊美苍白的脸,心里忽然浮现了一丝怨恨——你明明这么强,你明明曾经将魔尊镇压在海域之下,为什么现在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好?
但他随即又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,便是剑主实力非凡,也不应当为此而怨恨他,自己这是怎么了……难道真如旁人所说,自己是心性邪恶的魔物吗?
那白衣的仙尊脸色更加白了,他伸出一只手,按在荼兆头顶,忽然说:“此子心性坚韧,天资非凡,我欲收他为亲传弟子,随我上昆仑太素剑宗。”
他声音微低,尾音有点不稳,潮湿的如同含着水汽,幽深的眸子望着荼兆:“你可愿意?”
这是他这几日里,第三次这么询问荼兆。
所有人脸上都显出了不能掩饰的震惊,荼氏的子弟们更是差点叫喊出声,荼氏的掌权人神情变了又变,惊愕、惊喜、怀疑、忐忑……人类所有的情绪几乎都在他脸上轮了一遍,大悲大喜之后,他斟酌着语句道:“仙尊明鉴,这……并非是我荼氏不愿,实在是……此子与其胞弟出生时天有异象,昼夜颠倒,海水倒悬,请来巫族子弟卜算后,说……说……”
他声音吞吞吐吐,明霄的表情却在他说到天有异象的时候就变了,本就冷淡的神色一瞬间宛如被冰霜冻住,侧脸锋利坚硬似寒冰,在他说到预言一事的时候,荼兆敏锐地感觉到按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。
“预言?”荼氏当家半遮半掩地将这件事说了,毕竟此事也牵涉到明霄剑主和鸣雪魔尊,他也不好说得过于直白,想来作为此事的当事人之一,应该没有人比明霄更明白荼兆的危险性,而出乎意料的是,剑主在听完后,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。
“世人说成仙的便要成仙,说成魔的就要成魔,哪有这样的道理?!”一向冷若冰霜的剑主像是被气得狠了,眼尾都泛出了点浅淡的红,那种超脱的仙气沾了人味儿,这时的他看起来,竟然与那位神出鬼没的魔尊更像了几分。
“本君不信什么预言,更不信什么天生魔物的说法,便是真有这样的人,只要本君活着一日,就没有人能越过本君让他入魔!”
他吐字如钉,字字铿锵,语气里仿佛含着血,荼兆心头大震,呆呆地望着白衣仙尊的侧脸,满心茫然之下,忽然浮现了一丝酸楚。
剑主这么生气,当然不会是为他生的气,他……应该是想到了鸣雪魔尊吧?
当年鸣雪魔尊入魔,他没能救得了他,现在这番话,是不是对着当时无力的自己、对着狰狞可怖的命运,所说出的誓言呢?
隔着数千年的岁月和无尽悔恨的时光,这样的誓言听在人耳中,实在是令人心酸苦楚。
白衣的仙人抿着唇,再次将灼灼目光投向荼兆:“本君最后问你一次,你是否愿意拜入本君门下,将这个可笑的预言踩在脚下?”
荼兆心头蓦然涌起一股热血,他直直看着仙尊精致如画的脸庞,此刻,无论是生死未卜的荼婴还是魔族,统统被他忘在了脑后,他眼里只看得见这个向他伸出手来,问他要不要反抗命运的人。
清瘦的少年仰头,咬着牙,声音颤抖:“我……我愿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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