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泛黄的纸页簌簌翻动,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。三个月前草草结案的记录上,朱砂批注的"江湖仇杀"四个字刺得他眼眶发疼。直到最后一页,一行被浓重墨汁刻意涂抹的小字在烛光下若隐若现——他掏出银针小心翼翼刮去表层墨迹,歪斜的蝇头小楷终于重见天日:"死者甲,后颈压痕边缘有银质残留,似属官服配饰。"
铜灯盏突然爆出灯花,张小帅的瞳孔随着火星炸开而收缩。三日前在雀金阁赌场,庄家飞鱼纹袖口断裂时崩落的银线,此刻在记忆里与这行字轰然相撞。他颤抖着取出飞鱼服残片,断裂处螺旋缠绕的"九曲连环"银线,在放大镜下显露出细小的碎屑——和验尸记录里的描述如出一辙。
"小帅!"陈明德老仵作的声音在回廊响起,"李大人被东厂带走了!说是私通乱党......"话音未落,验尸房的窗纸突然被利器划破。张小帅旋身甩出柳叶刀,刀刃擦着黑影耳际掠过,削下几缕灰白鬓发。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漫开,正是赌场里那个神秘庄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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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好记性啊,张仵作。"沙哑的声音裹着冷笑,玄色斗篷下的锁链发出轻响,"可惜李大人这枚棋子,该弃了。"锁链如毒蛇般袭来,张小帅侧身翻滚,靴跟碾碎地上的青瓷残片。锋利的瓷片在对方小腿划出伤口,流出的血却泛着诡异的幽蓝——是淬了鹤顶红!
千钧一发之际,苏半夏破窗而入,弩箭连发逼退敌人。庄家趁机跃上屋檐,临走前掷下枚刻着缠枝莲纹的骰子:"明日酉时,城西破庙,敢来收尸吗?"骰子骨碌碌滚到张小帅脚边,六个面竟都刻着残缺的飞鱼纹。
雨夜的破庙阴森森的,梁上垂落的蛛网在风中摇晃。张小帅握紧从李大人书房暗格里取出的密函,上面"庆王府监制"的朱印还未干透。当他推开布满铜锈的铁门,腐臭气息扑面而来——铁架上悬挂着七具新的尸体,右手无名指均烙着半枚飞鱼纹,而墙角的铜炉里,烧红的烙铁缺角处还沾着未干的皮肉。
"张仵作,恭候多时。"庆王的声音从阴影传来,蟒袍上金丝绣的飞鱼纹在火把下泛着冷光,"你以为李大人真是无辜的?赐棺案的结案文书,可是他亲手批的。"话音未落,庙外传来喊杀声,东厂的玄色旗帜在雨幕中若隐若现。
柳叶刀与绣春刀激烈碰撞,火星溅落在尸体的飞鱼烙痕上。张小帅在混战中突然想起陈明德临终前塞给他的纸条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:"飞鱼尾钩缺口,对应漕运码头第七根石柱。"他虚晃一招,转身冲向庙后。
暴雨倾盆的码头上,第七根石柱底部的暗格里,整箱刻着飞鱼纹的火器泛着幽光。当张小帅举起火把时,水面突然浮出密密麻麻的木箱——每只箱盖上,都烙着与死者相同的残缺飞鱼纹。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他知道,这不再只是一桩简单的命案,而是牵扯着朝堂颠覆的惊天阴谋。
"把东西交出来!"庆王的贴身侍卫举着弓箭逼近。张小帅却突然扯开衣襟,将飞鱼服残片按在石柱上。月光穿透雨幕,银线绣制的纹路在湿滑的石面投下阴影,竟拼凑出完整的漕运路线图,终点直指皇宫方向!
箭雨袭来的刹那,苏半夏带着漕帮兄弟及时赶到。混战中,张小帅摸到火器箱底的密信,展开后冷汗浸透后背——上面赫然盖着东厂督主的私印,而落款日期,正是赐棺案发生的前一日。
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,顺天府衙门的鸣冤鼓被擂得震天响。张小帅站在台阶上,手中举着那叠重新整理的卷宗。飞鱼服残片与死者的烙痕拓片整齐排列,最上方是李大人用血写的证词。他望向远处缓缓升起的朝阳,终于明白那些被墨汁掩盖的真相,就像这穿透乌云的阳光,终究会照亮每一个黑暗的角落。
百户的密信
更夫敲过三更,梆子声在雨巷里回荡,惊起檐下几只寒鸦。张小帅贴着潮湿的砖墙挪动,飞鱼服残片在怀中硌得生疼。雀金阁后门虚掩着,门缝里漏出的烛光将青砖照得忽明忽暗,他屏住呼吸凑近,瞳孔骤然收缩——刀疤脸庄家正坐在八仙桌前,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一叠文书,最上方的信笺边角露出半枚朱砂印,赫然是"北镇抚司"特有的九叠篆纹。
去年秋,他随锦衣卫百户王雄追查江洋大盗时,曾在匪窝暗格里见过同样制式的密信。八寸见方的桑皮纸,边缘烫着细密的云雷纹,信纸夹层还藏着只有北镇抚司才有的防伪暗线。此刻庄家举起信笺对着烛光,张小帅清楚看见纸背透出的"加急"二字,墨迹未干的落款处,"王"字起笔的飞白与王雄的笔迹如出一辙。
"大人放心,那七具棺材早沉进护城河底了。"庄家沙哑的声音混着骰子撞击声,"不过那个姓张的仵作......"话音未落,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。张小帅猛地转身,却见黑影一闪而逝,只在泥地上留下半枚沾着龙涎香的脚印。
他握紧柳叶刀退回巷口,心跳如擂鼓。王雄三个月前在追查"赐棺案"时离奇坠马身亡,结案文书上写着"意外身故",可当时他分明注意到死者后颈有道极浅的飞鱼纹压痕。此刻想起王雄书房暗格里藏着的漕运账本,还有账本夹层里那张画着残缺飞鱼的草图,冷汗顺着脊背涔涔而下。
"张大哥!"苏半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。女捕快浑身湿透,怀中护着用油布裹好的卷宗,"李大人在牢里托人带出这个!"展开泛黄的信纸,陈明德老仵作的字迹力透纸背:"小帅,王雄百户的佩刀......"字迹戛然而止,边缘焦黑,显然是被火舌舔过。
深夜的锦衣卫诏狱阴森可怖。张小帅避开巡逻的番子,从狗洞钻进王雄生前的居所。月光透过铁窗洒落,照见案头蒙尘的砚台——砚底刻着的缠枝莲纹,竟与雀金阁赌坊的暗记一模一样。他在床榻下翻出个檀木匣,里面躺着把绣春刀,刀柄缠着的布条浸透陈血,刀鞘内侧刻着极小的字:"七月初七,子时,码头七号船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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