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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三的算盘珠子“哗啦”散落,忙不迭蹲身去捡,鼠须笔帽滚到张小帅脚边——笔杆刻着“王记”二字,与王典史轿夫腰间的佩饰同款。“官、官爷明鉴!”他擦着冷汗站起身,算盘珠子在掌心转得更急,“自打闹了鬼,这宅子就跟烫手山芋似的,牙行上下谁不提‘槐安巷’就哆嗦……”他忽然压低声音,凑近张小帅耳边,“您是提刑房的官,该知道这宅子里不干净——前几日货郎死的时候,那镜子里的‘没脸鬼’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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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脸鬼?”老王忽然从阴影里走出,烟袋锅子敲在刘三肩头,火星溅进他衣领,“是你让人在镜面上涂铅粉,再从窗外戳破窗纸,让货郎看见自己的影子吧?”他忽然抖开手里的黄表纸,正是从凶宅墙缝里撕的半截童谣,“‘活人作饵鬼作伥’——刘三,这童谣怕是你编的,专门哄骗百姓怕鬼,好替背后的人压房价吧?”
刘三脸色骤变,鼠须笔“啪嗒”掉在契约上,墨汁晕开“凶宅”二字,竟成了“冤宅”。他忽然指着张小帅腰间的残牌:“您、您不是来买房的,是来查案的!王典史早说了,提刑房的人要是敢碰槐安巷……”“王典史?”张小帅忽然揪住他后领,验骨刀抵住他腕间的刺青——褪色的獬豸纹,独角处缺了半截,正是当年赵贪廉给手下人刺的“齿轮标记”,“说,你替王承业做了多少回‘凶宅生意’?绸庄掌柜的死,是不是你帮忙伪造的上吊现场?”
刘三浑身发抖,算盘珠子“噼里啪啦”掉在地上,滚进油灯照不到的暗角:“我、我就是个跑腿的!王典史说,只要把凶宅卖给外乡人,再散布闹鬼的传言,就能把提刑房的人挤走……”他忽然指着契约上的“八两”银价,“这价也是他定的!说要是您敢接,就……就……”
“就断了提刑房的经费,让咱们在凶宅里自生自灭?”张小帅接过话头,指尖划过刘三衣领内侧的暗纹——用丹蔻写的“寅时三刻,毁证”,正是王典史的密令,“可惜他忘了,提刑司的刀,从来不是靠银子磨的。”他忽然松开手,将契约推回刘三面前,“八两银子太贵——这宅子,我出三两。”
“三、三两?”刘三差点没站稳,算盘珠子在脚边滚成一团,“官爷,这连地基的青砖钱都不够……”“够了。”老王忽然将烟袋锅子磕在契约上,火星烧掉“凶宅免责”的条款,“三两银子,买的是这宅子的‘冤’——你背后的人怕这‘冤’,可咱们提刑房,专门收‘冤’。”他忽然指了指刘三掉在地上的笔杆,“何况你拿了王典史的月奉,总得替咱们‘美言’几句——就说提刑房花三两银子,买了凶宅当衙门,往后顺天府的‘鬼’,都得绕着走。”
刘三盯着烧剩的契约,忽然想起坊间传闻:提刑司的人能让死人说话,獬豸断角能辟百鬼。他忽然跪地,磕得青砖“咚咚”响:“小的明白!小的这就去回王典史,说、说您只出三两,还说……还说提刑房要在宅子里摆验骨箱,让所有冤魂‘告状’!”
“记住,”张小帅忽然摸出从凶宅捡的青铜纽扣,扣面的獬豸纹对准刘三的刺青,“要是敢漏了半句——”他忽然指了指老王手里的验骨针,“老仵作的‘尸语二十四针’,能让你跟货郎一样,在镜中看见‘没脸鬼’——不过那‘鬼’,是你自己的良心。”
刘三连滚带爬地跑了,算盘珠子撒了一路,在雪地里撞出细碎的响,像极了凶宅地窖里骸骨指节叩击的声音。老王望着他的背影,烟袋锅子在掌心转了两圈:“大人,这刘三怕是要去给王典史通风报信——咱就这么放他走?”
“不放走,怎么引蛇出洞?”张小帅捡起刘三的鼠须笔,笔杆的“王记”二字在油灯下泛着微光,“王承业以为用‘凶宅’‘闹鬼’能吓退咱们,却不知道,这宅子的每块砖、每片瓦,都是钉死他的‘棺材钉’——何况……”他忽然笑了,笔尖在契约背面画了个断角獬豸,“三两银子买凶宅,传出去顺天府的百姓该怎么想?怕是要琢磨,这凶宅里藏的,到底是鬼,还是能让鬼害怕的人。”
老王忽然剧烈咳嗽,烟油溅在断角獬豸的画纸上,竟将“角”字烧成缺口,却在缺口处显出个“光”字:“大人,当年您父亲查‘齿轮计划’时,曾在密信里写‘凶宅压价,必有暗流’——如今这‘暗流’,怕是要冲着咱们的验骨箱来了。”
“来得好。”张小帅将契约折好塞进内袋,触到父亲的残牌断角,断口处的血锈与契约上的朱砂相抵,“今晚就让大牛把验骨箱摆在正堂,再在门窗挂满醒魂草——王典史要是敢派人来毁证,咱就来个‘瓮中捉鳖’,顺便让他瞧瞧,什么叫‘死人的证据,活人抢不走’。”
夜风裹着雪粒子灌进牙行,吹灭了案头的油灯,却在黑暗里,显出张小帅腕间的獬豸刺青——断角处的光,比任何时候都亮,像盏灯,照着刘三踩过的算盘珠子,照着契约上的“三两”银价,更照着凶宅方向的夜空——那里的老槐树,此刻正被醒魂草灯映成淡绿,像在告诉所有藏在暗处的“活鬼”:提刑房的人,花三两银子买的不是凶宅,是公道,是光,是让所有冤魂,都能抬头见天的、永不熄灭的火。
《尸语者手记·凶宅秘录》
第四章:压价与暗流(续)
张小帅指尖敲了敲桌上的青铜纽扣,獬豸纹断角在油灯下泛着冷光,恰好对着刘三骤然瞪大的眼睛:“刘牙人,这纽扣是在前厅地砖缝里捡的,”他忽然翻开纽扣内侧,用验骨刀尖挑起一层薄锈,露出刻着的极小“王”字——笔画间凝着暗红血痂,“前朝王姓官员的旧物,如今沾了人血——您说,要是报官说这宅子藏着凶案,别说八两,怕是倒贴钱,都没人敢要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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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三的算盘珠子“哗啦”散落,肥手在桌下掐着大腿——这纽扣分明是王典史去年赏给他的,说是“镇鬼信物”,却不想被人从地砖缝里翻了出来。他望着纽扣内侧的“王”字,忽然想起王典史的警告:“若宅子出了事,你的舌头也该割了。”此刻舌尖发苦,竟比当年吞过的镜花粉更涩。
“官、官爷说笑了,”他赔着笑,鼠须笔在掌心转得飞快,笔尖却戳破了袖口——靛青布料下,腕间的獬豸刺青露了半截,独角处的刀疤还泛着红,“这纽扣许是前房主掉的,跟、跟凶案没啥干系……”“没啥干系?”老王忽然从袖中抖出片碎布,靛青色底纹绣着缠枝莲,边缘缺了个纽扣大小的洞,“巧了,这布料是在后宅井台捡的,上头的破洞,跟这纽扣的尺寸,分毫不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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