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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沈公子来取令尊的物件?"她吐出的烟圈缠住佛龛前的招魂幡,"二十年了,青龙堂的往生债,终究要应在这七具尸首上。"
樟木箱里躺着半块青铜夔龙符,与沈墨白贴身佩戴的残片严丝合缝。泛黄的信封里飘出张戏票存根,日期正是父亲遇害前夜——天蟾舞台上演的《锁麟囊》,票根背面用血画着七芒星。"当年七个堂口主事人,如今还剩杜月笙和黄金荣?"沈墨白突然将烟枪按在夔龙符上,青铜纹路遇热显出暗红脉络——竟是日本陆军测绘的租界地下管网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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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板娘的笑声忽然变得凄厉,撕开旗袍高领,脖颈处狰狞的烙痕与苏曼殊锁骨下的星图如出一辙:"我们七个被献祭的'龙女',等的就是青龙符重见天日这天..."
子时的外白渡桥雾气弥漫,沈墨白握着完整的夔龙符,符身上的龙眼在月光下泛着幽蓝。桥洞阴影里缓缓驶出乌篷船,船头立着穿藕荷色旗袍的女子,发间别着大世界舞厅独有的金箔牡丹。
"沈侦探来迟了。"女子转身竟是苏曼殊的面容,耳后却有细微的接缝,"真正的青龙堂主,此刻正在汇丰银行地库,等着用二十吨烟土换日本人的军火呢。"
沈墨白忽然嗅到熟悉的茉莉头油香,怀表盖不知何时被人塞进纸条。展开竟是父亲笔迹:"七芒非星,龙纹非堂,速烧符契。"落款日期却是民国二十八年四月初四——正是他昨日在霞飞路吃茶的日子。
江面忽起狂风,乌篷船灯笼映出水底沉尸。七具女尸环绕成星,中央赫然是穿着长衫的骷髅,金丝眼镜框上刻着"沈仲文"三个小楷。沈墨白摸向腰间勃朗宁时,发现枪柄缠着苏曼殊的珍珠项链,最大那颗珍珠正在渗出暗红血珠...汇丰银行大理石廊柱映着沈墨白摇晃的身影,怀表链缠着渗血的珍珠。金库铁门虚掩,二十箱烟土间摆着具青铜棺椁,棺面七盏长明灯照出日本陆军徽记。
"沈公子可知这棺材为何没有棺盖?"杜老板的紫檀手杖敲击棺椁,内壁赫然刻满生辰八字,"需要活人躺进去,才能打开真正的..."
枪声在穹顶炸响,沈墨白翻身跃上吊灯。子弹击碎水晶灯饰,纷纷扬扬的玻璃雨中,他看见青铜棺内壁的八字竟与自己完全吻合。陈九的警服下露出日军领章,武士刀劈开烟土箱,漫天烟尘里飞出七只金箔折的千纸鹤。
沈墨白抓住纸鹤拆开,泛黄的《申报》碎片记载着民国八年青龙堂暴动。照片里父亲持枪对峙的蒙面人,腰间悬着的正是杜老板的蛇头杖。苏州河底泛起腥臭泡沫,潜水钟里的沈墨白用匕首挑开女尸衣襟。七具尸体锁骨下都有手术缝合痕迹,剖开的胸腔内藏着微型胶卷——竟是租界电网布防图。
"沈先生捞到宝了?"乌篷船头传来吴侬软语。穿素缎旗袍的苏曼殊捧着鎏金暖炉,发间金箔牡丹映着颈间珍珠,"这些图纸要配上大世界舞厅的密道图,才能走到虹口神社的地底祭坛呢。"
沈墨白忽然扯断她的珍珠项链,滚落的珠子在甲板拼出七芒星。苏曼殊轻笑褪下人皮面具,露出与老板娘一模一样的脸:"当年七个女婴被青龙堂剖心时,沈侦探的父亲正在给日本领事敬酒。"
潜水钟突然剧烈震荡,河底升起铁笼困住沈墨白。透过逐渐闭合的栅栏,他看见两个苏曼殊同时举起勃朗宁,枪口分别对准彼此与自己太阳穴。天蟾舞台《锁麟囊》的唱腔穿透雨幕,沈墨白握着完整的夔龙符推开包厢门。镜面墙折射出七个时空碎片:民国八年的父亲正在血书密信,昭和十二年的苏曼殊在神社刻星,此刻的自己身后站着举刀的陈九。
"七芒星不是标记,是坐标。"镜中父亲突然转头,"每个角对应租界一处献祭点,昨夜闸北仓库爆炸启动了..."声音被枪声打断,子弹穿过镜面击中陈九右肩,暗门里冲出穿学生装的少女——竟长着苏曼殊十八岁的脸。
沈墨白接住少女抛来的怀表,表盘背面嵌着大世界舞厅的钥匙。少女脖颈处未愈的刀伤组成半个星图:"沈先生快走,杜老板要在子时用你的血..."
戏台突然塌陷,露出地下祭坛。七具水晶棺环绕青铜巨鼎,鼎内沸腾的血水中沉浮着日军密令与鸦片合约。沈墨白发现每具棺椁都刻着青龙堂主事人的名字,最后一具空白棺内铺着他的生辰八字红绸。青铜鼎内血水翻涌,映出沈墨白扭曲的倒影。他攥着大世界舞厅的鎏金钥匙,发现钥匙齿纹竟与苏曼殊锁骨下的疤痕完全吻合。祭坛四角的铜兽突然喷出青烟,鼎中浮起具缠满水藻的尸骨——金丝眼镜腿刻着"沈仲文",指骨却套着青龙堂主的翡翠扳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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