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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十一的神情凝重起来。他握着那地图说:“虽然这道防线是我主持修筑的,但我从来不以为应该修。世上无有最后不被突破的防线,越是坚固的防线,越是让躲在防线之后的国家衰败得更快。除此之外,别无好处。就此毁了他也好。等这一切都结束了,我必率百万雄师,扫荡阴山。”
“这是……在德不在险……”江中流低喃的声音里有一丝拨动琴弦般地颤抖。他有些疑惑地转向欧阳怜光,仿佛是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确认似地。
欧阳怜光却正望着叶十一,脸上是复杂难辨的情绪。她就这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,等到开口说话的时候,才发现嗓子竟有些嘶哑了。
“借力乌虚本也无可厚非,只做唐高祖,不做晋高祖便是。”
她用黯淡地音色说出这一番话之后,突然一探身,从叶十一手中抓过那地图,毅然道:“既然江大人不去,臣去便是。只要主上允诺,安内之后,定要攘外。”
因为欧阳怜光很少有表现得如此大义凛然的时候,一时之间,叶十一也是为之一怔,不由举手为誓。之后,他回过味来,不免愤懑,面上也升起一层薄怒,道:“你将我当成什么什么人了?”然而,虽然不满于欧阳怜光对他的怀疑,但叶十一转念间想到去深入蛮荒与乌虚人谈判这么危险的事,实在不应该让欧阳怜光一个女人去冒险。于是,略一迟疑,还是开口阻拦:“不过,乌虚你去并不合适……”
欧阳刚待要说:“有什么不合适?难道因为我是女子的缘故?”江中流在旁边突然咧嘴一笑。
这家伙大约是想通了。那点儿在他身上偶然才会闪现的春秋大义、大是大非之类的美德这会儿统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。眼见着又变成了歪歪斜斜没个正形的惫懒模样。
这让叶十一感觉舒服多了——总算是正常了。
江中流哈哈一笑,道:“欧阳大人,这等骂名千载,遗臭万年的事而还是让给我老江去干吧,你就不要跟我抢了。下次有什么美差,你再跟我抢不迟。一旦跑了这一趟,将来史书难免要记上一笔,多多少少要被人骂作汉奸。你年轻女子,前途无量,有个汉奸的名声终究不好。我倒是无所谓,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个!再说了,乌虚那种地方,茹毛饮血,丝毫不知礼仪,再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女人跑去冒险吧。这名声可比汉奸还不好听,万一扣到我头上,以后还让我怎么傢人哪!”
他说着,一把从欧阳怜光手里夺过那地图,抱在怀里,道:“所以啊,出使乌虚还是我跑一趟合适。你去成都嘛!你自己出的主意,当然是你去。何况,听说你和陆子周特别熟!那是十多年的交情。这你还推辞什么?合该你去啊!你不去谁去?只消你这一出马,自然是手到擒来,合约立时可成。咱们这叫人熟好办事嘛!”
江中流这一番话说得是天花乱坠。欧阳怜光听进去听不进去实在不好说,叶十一在一旁听着却是连连点头。当然了,他是不知道欧阳怜光和陆子周以前很有些老交情的事儿,就算刚刚从江中流嘴里知道了他也不关心。只不过既然能有一番不应该叫欧阳怜光出使乌虚的道理,他总是要点头以壮声势的。以他看来,欧阳怜光这样的严肃冷漠之人,连他都几乎忍耐不了,更不要说乌虚单于了。由她出使,一言不合被乌虚人宰了点天灯的可能性着实不小。虽然说欧阳怜光其人相当让他讨厌,但到底也没有特意要她送死的道理。这样说起来,反倒是江中流的性格更合适一些。
事实上,任江中流如何贫嘴,欧阳怜光却是丝毫不为所动,仿佛铁了心要去送死。她静地待江中流吐沫横飞地说完,伸过手去,从江中流怀里将那卷轴轻轻抽回来,道:“唯其太熟,所以更加不能去。”
“为嘛?”江中流翻着眼睛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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